“如果台湾要走上‘台独’的道路，‘两蒋日记’与其放在台湾，不如放在美国。”

一套“两蒋日记”，半部中华民国史，说的就是蒋介石、蒋经国父子日记的历史价值。然而，“两蒋日记”却是命运多舛，先是因为在岛内存放不安全而远送美国斯坦福大学，之后关于“两蒋日记”归属权，蒋家后人意见难以统一。如今，日记属于台湾当局文物还是蒋家个人所有，台湾当局“国史馆”向法院提告蒋家后人。

放台湾还是放美国？

据台湾《中国时报》报道，《蒋介石日记》是指蒋介石从1915年至1972年生病以前的私人日记，有部分早期日记在逃难时失落，目前有手稿本（原稿）、仿抄本、类抄本和引录本等多个版本；《蒋经国日记》则是蒋经国从1937年自前苏联返回中国，一直到1980年的私人日记，以毛笔书写。

在“两蒋日记”中，蒋介石的日记尤其重要。《中国时报》援引两蒋研究学者王丰的话说，“1924年北伐之前，他就出现在国民党的政治舞台，直到1975年过世，一共51年。他在世的89年中，有超过半世纪都在领导国民党，和国民党休戚与共。中华民国的历史等于是他创造的。”

王丰告诉台湾媒体，从“两蒋日记”中能看到蒋介石建设台湾的初衷，“大家常以为十大建设、九年‘国教’是蒋经国的功劳，但其实真正的想法来自于蒋介石。”

1988年，蒋经国逝世。“两蒋日记”交由其幼子蒋孝勇保管。1996年蒋孝勇逝世，日记转由遗孀蒋方智怡保管。2004年8月，蒋方智怡与美国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中心签署暂时保存契约，由其代理人与斯坦福大学代表在加拿大点交“两蒋日记”文件，从此这部中国近代史重要史料便存于美国大学之中。

王丰分析过蒋家后人捐赠“两蒋日记”背后的考虑，“那个时候正是90年代后，李登辉当了‘总统’，提了‘两国论’，他的意识形态和国民党不同，开始露出本来的面貌。蒋家人对他不信任，担心‘两蒋日记’放在台湾不好，才会有放在美国的想法。”

后来局势的发展证明了蒋家后人的判断是正确的。无论是民进党陈水扁还是蔡英文当政，都不遗余力地推动“去蒋化”进程。“两蒋日记”若留在岛内，或许会招来无妄之灾。

算公物还算私产？

然而，关于“两蒋日记”归属权之争，在蒋家内部，在蒋家与当局“国史馆”之间，就没有停息过。

蒋经国与妻子蒋方良共有三子一女：孝文、孝章（女）、孝武、孝勇，但这些孩子身体不佳，除了孝章外都先后离世。此外，蒋经国当年在桂林与章亚若生下了孝严、孝慈兄弟俩，但很长时间内，兄弟俩随着母姓，后来才改姓蒋，蒋孝严的儿子便是现任台湾地区民意代表蒋万安。

“两蒋日记”的保管人蒋方智怡是蒋经国最喜欢的小儿子孝勇的夫人。但是从理论上说，蒋家目前有十三个人对日记有所有权，其中就包括：长子蒋孝文的女儿蒋友梅，女儿蒋孝章，次子孝武遗孀蔡惠媚以及他们这一支的第三代友兰、友松，三子孝勇遗孀蒋方智怡以及这一支的第三代友柏、友常、友青等人。此外，就是蒋孝严与蒋孝慈那一支。

2010年，台湾天下文化出版社及台湾“中研院”近史所要出版“两蒋日记”，引起蒋经国长孙女蒋友梅的不满，她主张“两蒋日记”的所有权应为蒋经国继承人所共有，并向法院提告蒋方智怡，虽然后来撤告，但蒋家后代对日记归属权始终没有共识。

除了蒋家内部有不同意见之外，关于“两蒋日记”算公物还是私人财产，台湾当局“国史馆”与蒋家也各执一词。

当局“国史馆”方面认为，“两蒋日记”是两蒋任职期间的日记及手稿，全部符合所谓“‘总统’‘副总统’文物管理条例”的文物范围，依规定是当局财产。另外“两蒋日记”中夹杂的公文书应属当局所有，都应交给主管机关“国史馆”管理，希望蒋家后人放弃日记相关权利。不过，在蒋家后人中，也有人认为日记内容是私人所写的点滴，纯属家务事，不认同“国史馆”的主张。

多方各有主张，难坏了暂存日记的美国斯坦福大学。于是，2013年9月，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在当地法院提出确认所有权的民事诉讼，将所有可能主张日记所有权的蒋家后代，包括蒋孝文、蒋孝武、蒋孝勇家族成员及蒋孝章等都列为被告，后再追加提告台湾当局“国史馆”。

然而，鉴于各方间的复杂关系，美国当地法院2015年9月裁定停止诉讼程序，要求台湾当局“国史馆”须提起确认权利诉讼，待台湾法院判决确定，美国法院再依照台湾地区的判决结果续行诉讼。当局“国史馆”因此提告蒋友梅、蒋孝章、蒋孝严等13位蒋家后代，要求法院确认“两蒋日记”的所有权与管理权。

据《中国时报》报道，台湾地区法官为厘清案情了解始末，近日传蒋方智怡出庭作证。蒋方智怡说，当初是“先总统”蒋中正，把日记交给公公蒋经国；公公再交给先生蒋孝勇。在过程中，公公的弟弟蒋纬国，及先生的兄弟蒋孝文、蒋孝武都没有意见。

蒋方智怡说，由于长达55年的日记正本不好保管，先生就制作成缩影片，过世前交给她，并说所有权属于她。先生曾交代她公开日记供学术研究，后来许多学术研究单位都有找她，辗转与家族长辈宋美龄讨论，确认不能赠与。

蒋方智怡当庭哽咽落泪说，对这些文件已尽心尽力，签约时蒋家后代除了两人，其他都到现场全程参与，“保存日记一直是我该做的事，身为蒋家媳妇，若有人认为我做得不够，我可以接受，但不能接受用侵占来指责我。”

日记能否回台也是问题

关于“两蒋日记”的归属，蒋家人总体还是希望回到岛内。

所谓“蒋家门外的孩子”、中国国民党前副主席蒋孝严过去的立场是“两蒋日记”属于国民党与民众所拥有的公共财产，不只是蒋家拥有，希望能够早日送回台湾，他还提出盖个图书馆来保存、管理这些日记。

有意思的是，之前有媒体问国民党对于“两蒋日记”的态度，国民党的回答很意味深长，既然当年蒋家后人没有将日记捐给国民党党史馆，现在他们不对日记归属发表意见。

而蒋孝严的儿子、台湾地区国民党籍民代蒋万安则表示，就他了解，大部分的家人也认为日记应回到台湾，这个方向是确定的。据《中国时报》报道，蒋方智怡当日在法庭中也说，这件事纠纷已久，且在美国有诉讼，要等岛内诉讼结果来判决，希望能以和平方式而非诉讼解决，也期待这批珍贵文物能回到“国史馆”保存，“相信这也是两位长辈（蒋中正、蒋经国）所期待。”

据台湾媒体报道，为解决争议，当局“国史馆”曾提出三个解决方法：包括将在美文物运回台湾勘验，请美国官方去斯坦福大学勘验，或委托美方律师去斯坦福大学勘验，在美国公证后再交由台湾相关机构运回台湾。

不过，蒋万安也担心，由于牵扯当事人甚广，所有可能具有继承权者都要一一通知，因此过程一定旷日持久。况且台湾法院最后判决的结果，美国法院是否承认是另一争议，“比较担心日记回不来”，毕竟美国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也希望留存日记。

“两蒋日记”是继续放在美国，还是还给蒋家，还是成为台湾文化资产？在作家王丰看来，“如果国家是在一个正常的状况，例如是中国统一、国家承平的状况，这个历史当然可以在家人同意下，成为公共的资产；或者仍旧是蒋家资产，但可以开放让大家去研究。不过如果台湾要走上‘台独’的道路，‘两蒋日记’与其放在台湾，不如放在美国。”

（本文部分内容综合自《中国时报》，本文编辑：洪俊杰 编辑邮箱：shzhengqing@126.com 题图来源：视觉中国 图片编辑：雍凯）